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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懵懂間當鋪糊口 飯莊內驚聞包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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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蔡州?!”

金虔費勁的仰著脖子,從眼前這座宏偉的青磚城門樓上的石刻門牌上讀出兩個字。

蔡蔡蔡、蔡州?菜粥?

半張著嘴的金虔現在是滿臉黑線。

運用剛練成不久的輕功上竄下跳堪比國寶金絲猴般趕了七八天路,才總算見到一個貌似城鎮的地方。只是一看這座城的名子,金虔只能選擇再次傻眼。

自己雖然稱不上什麽高才生,但九年義務教育還是中規中矩的接受完畢。但地理教科書上那些什麽“中國地大物博,方圓九百六十平方公裏,少數民族五十六個”之流的解說顯然還太過超前。而對於自己這種對於古代地名只知道“長安”之流的古代路癡來說,要判斷目前自己的地理現狀,明顯是一個技術難度忒高的操作項目。

整了整綁在腰部的包裹,金虔硬著頭皮走向了城門。

古裝電視劇上出現的平面背景圖象瞬間立體狀鋪展在眼前。

街道筆直,兩旁店鋪林立,顏色各異的布幔上寫著各家店鋪的招牌,臨街而掛,紛紛揚揚,倒也熱鬧。街道上人群熙攘,男女老幼皆有,大部分衣著平常,顏色偏深,但比起金虔來說,至少還幹凈利落。

金虔邊走,邊打量著周圍,心裏盤算著目前的時代背景。

首先,當然不是清朝:街道上男子的頭上都梳著發髻,沒有半光頭的嗜好。其次,也不是唐朝:看那些女子的領口緊紮,半絲風也不透。記得唐朝據說是當時世界的時裝時尚前端,大部分婦女都以坦胸露背為美。最後得出結論,大約是剩下的宋、元、明中的某個——但以金虔可憐的歷史知識,實在是無法判斷。

這種時候,就要有不恥下問的精神。

想到這,金虔打定主意,攔住一個貌似比較好說話的大叔。

“大叔,我想請問現在是什麽時候?”

大叔一身布衣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麽高級貨色,但一見到金虔的手,還是向後躲了躲,避開身體才道:“應該快到巳時了。”

死屍?

還沒等金虔冒出幾道黑線,那位大叔就兩腿生風的走開。

“餵……”金虔的半截話卡在嗓子裏,楞是沒出口。看那位大叔的樣子,到像是自己帶著什麽瘟疫似的。

低頭看了看自己尊容,金虔不禁苦笑。

想不到自己一個堂堂未來人,現在卻搞得像個野人。難怪那位大叔避之唯恐不及,在那個荒山野林裏待了一年多,竟沒有水洗澡,現在渾身的汗毛都在散發陣陣怪味。再加上這幾天急於趕路,搞得自己更是一副滿面滄桑,皮包骨頭的非洲難民形象——說實話,沒把自己當成丐幫的一分子就不錯了。

再想想剛才的問題,似乎是自己問得不太合適。

那位大叔回答的似乎應該是現在的時間——巳時。金虔拌著指頭算了算,應該是快到十一點了,難怪自己的肚子有唱空城計的趨勢——幸虧以前被老爸強迫背過十二生肖的圖表,勉強能進行時間換算,否則現在豈不是變成了一個連時間都不會看的白癡……

但是,該怎麽問?

那邊的老兄,麻煩問一下現在是幾幾年啊?

金虔可不認為這個時代的人能來個學術性的回答:現在是公元2007年。

等等,可以問現在這個時代領頭的是誰?沒準還能碰上個自己熟悉的皇帝名號也說不定。

想到這,金虔急忙又攔住了一個年輕人。

“這位老兄,請問當今的皇上是那位?”

那位年輕人似乎被嚇了一跳,雙目圓瞪,急忙揮了揮手跑開。

金虔十分奇怪,接連又問了幾個,卻不料反應如出一轍,都將自己看成瘋子一般。

直到一個好心的大嬸提醒,金虔才恍然大悟。

“小夥子,這可不要亂問啊,誰能直呼皇上的名字?這可是大罪!”

大嬸臨走時低聲在金虔的耳邊說道。

金虔頓時冷汗淋漓。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。古代的皇上老頭可是一個對自己的名號非常吝嗇的家夥,而且對於斬人頭、淩遲處死的戲碼也頗有心得。

但是,那句“小夥子”又是什麽意思?

拽了拽身上的衣服,看看越來越平坦的有些過分的某個部位,金虔有感而發:難道自己還有幾分“變裝癖”的天賦?

——

“源匯當鋪”位於城內東大街,乃是城內首屈一指的大當鋪。當鋪老板姓李,以苛刻吝嗇聞名。不過這也屬自然,但凡經營當鋪者,豈有樂善好施之人?

這日,已近午時,當鋪內自是沒什麽生意,倒是隔壁的酒樓人潮湧動。

一個頭戴布帽的青年夥計正坐在一人高的櫃臺裏打蒼蠅,忽聽門口一陣響動,一人急步走了進來。

一看此人,夥計不由有些好笑。何時這當鋪也輪到叫花子光顧了?

來人身形單薄,一身粗布短衣,沾滿風塵,衣袖上還有幾處破爛,再往此人臉上望去,更是淒慘。滿頭亂發,滿臉土灰,一雙濃眉上盡是灰塵,只有一雙細長雙目還算有神,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。

“夥計,這裏是當鋪吧?”來人問道。

夥計懶洋洋的看了一眼,答道:“正是,可問客官是活當還是死當?”

凡是在當鋪做了久的,必然會練出一雙識人識物的本領。看這人衣衫襤褸,面貌不整,定然也沒什麽好貨色可當。想必又是那種過不下去的窮苦人家為生計來典當衣物罷了。

“死當?活當?什麽意思?”

“活當就是仍可贖回,死當乃不可贖回。死當可比活當能得更多銀兩。”夥計兩眉一扭回道。心道:這人可真是窮得緊了,連當鋪恐也未進過,竟連活當、死當也未聽過。

“那就死當。”

來人想也不想的把腰上系著的包裹放到了櫃臺上。

夥計伸手取過包裹,翻開察看。果然不出所料,裏面不過是一些普遍常見的衣衫長袍,和來當物之人身上的衣物的質地相差不大。以數量來判斷,頂多也就值二十枚銅錢。

“五個銅錢。”夥計說道。

“啊?”櫃臺下的人似乎有些驚訝,不禁一滯,“這麽少?不能多當點嗎?”

“什麽?這五個銅錢還是多給你的,就你這破衣爛衫,還有人要就不錯了。”夥計一臉不悅,把包袱甩在一旁。這乃是當鋪中的常用手段。一般到這當鋪之人,大多急等錢用,所以越將當物說得一錢不值,卻反而能更快促成生意。

果然,櫃下之人露出了為難之色。躊躇許久,又從慢慢解開腰帶,從內抽出一個布袋。

“那你看看這個值多少錢?”

夥計取過布袋,細細打量。這布袋不過兩寸大小,內部似乎層層疊疊,頗為厚實,袋上有兩條長帶緊緊系主。

解開長帶,將布袋展開,夥計不禁一驚。

這並非普通布袋,乃是一條寬約兩寸的長條布袋卷折而成。將長袋展開,竟有三尺有餘,於長袋上細密別紮的是兩排整齊非常的銀質長針。燦燦流光,眩眼奪目,針針精致,數量竟上百有餘。

“客官,這也要當?”此時夥計頓時像換了一個人,滿面堆笑問道。

櫃下之人點了點頭。

“那客官是要活當還是死當?”

“死當。”

夥計一聽,正是大喜。自從在這個當鋪學徒以來,也是練就了一些識得寶物的眼力。雖然不能說明此些銀針的來歷,但絕對可以斷定此物並非凡品。如今此人又說死當,此等大好機會豈可放過。

“好,客官少等……”

“等等!”

櫃下的人突然伸手把銀針帶搶了回去:“我還是不從這裏當了。剛才的那些衣物才值那麽一點錢,我還是到前面的當鋪看看再說。”

“哎?客官,先別忙。”夥計一看到手的寶物要落空,急忙叫道,“剛才可能是我沒看仔細,讓我再估估價。”

裝模作樣地翻看著櫃臺裏的包裹,心裏卻想著那些銀針。過了好一會,夥計心裏有了計較,擡頭說道:“這位客官,剛才是我沒看清,其實這些衣物倒也值十個銅錢。”

“我還是去前面的當鋪……”

“慢著,我、我再看看。”夥計有些心急,看了一眼櫃下來人手裏針袋,“十五個銅錢。”

“算了……”那人又要舉腿離開。

“等等……二、二十個銅錢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吧,好吧!”夥計一閉眼,狠了狠心,“一吊錢。”

“一吊錢?”那人似乎有些疑惑,望著夥計。

“已經五十個銅錢了,不能再多了。”夥計道。

來人挑眉一笑道:“果然是這家當鋪實在啊。行,就在你這當了!”

夥計一聽,急忙寫下當票,從錢櫃中取出一吊錢遞與來人。

看著來人滿面喜色的裝好銅錢,夥計總算安心,匆忙問道:“這位客官,你手裏的布袋可否給我仔細估價?”

“布袋?布袋不是已經當了嗎?”那人問道,一臉驚奇。

“我是說你手中的那個小布袋。”

“哦……你是說這個啊……”櫃下人揚了揚手中的袋子,撇嘴一笑,又塞回腰間,“我的錢好像夠用了,所以,這個不當啦。”

“什、什麽?”夥計一時呆楞。

櫃下人突然伸手扒住一人高的櫃臺,將臉湊近道:“小子,上下五千年的講價經驗可不是吹的,你還少了幾百年功力。”

說罷,轉身離去。可走到門口又回轉過頭,問了一個十分怪異的問題。

“夥計,今年是什麽年?”

夥計一時打擊,竟也沒多加考慮此問不妥之處,只是直覺回答道:“慶歷三年。”

聽到此言,那人忽然半張口舌,擡眼望天半晌,然後用一只手捂住額頭緩緩而出。

剩下夥計一人發呆許久,才突然想起此時的處境,不由冷汗透衣。

一包破衣居然當出一吊錢之多,這該如何向掌櫃交待?

——

能從當鋪裏講出價錢之人,除從現代掉到古代的金虔之外,自然不做他人之想。可雖做出這曠世之舉,金虔心裏卻並不愉悅。一來那包破衣爛衫即使依靠師傅留下的“一百零八銀針”作“當托”也沒有換得多少錢;二來,自己所處的年代更加撲朔迷離。

“慶歷三年?” 金虔悶著頭,反覆思量了半天,也沒個頭緒。

要說什麽康熙、雍正、乾隆或是貞觀之流,自己還有點印象,現在這個“慶歷”……

為什麽不直接把自己送到清朝,好歹自己也算看過什麽“×珠格格”、“×熙私訪記”、“戲說×隆”等等多遍,雖然稱不上個史學家,但混個半仙什麽的還是綽綽有餘了。

可如今,跑到這個“前不著康,後不著乾”的時代,這一肚子的歷史知識(註:指剛才的電視劇)那裏還有發揮的餘地?

越想越覺得心悶,金虔不由腳步快急起來,疾走了幾步,卻又感覺腳步一陣虛軟,這才意識到,自己已經許久都沒有吃飯,腸胃早就開始抗議了。

正好聞見一陣飯香,金虔擡眼一望,只見一座飯莊立於眼前。也顧不上研究飯莊名字,金虔順著味道就沖了進去。(怎麽像某種動物?)

店內的小二倒比那當鋪的夥計要識相的多,雖然面色不佳,但也沒把金虔轟出門去,只是讓她坐到最角落的桌子上。

深知現在自己位於貧困線以下,金虔不敢貿然行動,詳加詢問過小二後,才精打細算的點了一碗兩文錢的陽春面。面一上桌,金虔更是委屈。只見碗中之面粗如手指,一夾就斷,湯面上只飄著幾根營養不良的青菜。

果然是便宜沒好貨。

金虔心裏暗暗嘆了口氣,硬著頭皮吃了起來。

有道是,凡是打探消息,了解情況,必然到茶樓、酒樓和飯莊。因為這幾處,來往人數眾多,所謂人多口雜,所以在這種地方往往能發現最新、最快的消息。

金虔一邊用腮幫子和面條作鬥爭,一邊豎起耳朵留意著周圍的聲音,希望能有一點收獲。

但一碗面條已見底,金虔不禁大感失望。

這個時代的人就不知道關心國家大事嗎?瞧瞧,這半天說的都是什麽無聊八卦。什麽西街的張寡婦又搭漢字啦,南街的李大哥娶媳婦啦,後街的狗又發情啦……全是一堆色情新聞,搞得整個飯莊都快被粉紅色的煙霧埋沒了。

實在是忍無可忍的金虔終於憤怒的排出兩枚大錢,擡腿出門。可腿還沒邁出去,一個消息卻飄進了金虔的耳朵——而且是一個令金虔險些撲到在地的消息。

“最近京城汴梁流傳個怪消息。”

“哦?什麽消息?”

“好像有一個自稱是當今的駙馬爺原配的女子到開封千裏尋夫,還告上了開封府。”

“駙馬爺?你說得可是那位此屆在金殿上一舉奪魁、後被公主招為駙馬的狀元爺?”

“正是、正是。”

“兄臺,這可不是說笑,堂堂駙馬爺又怎會有原配妻子?”

“所以才說是怪消息。且那開封府尹並未升堂問案,想必只是鄉野傳聞罷了。”

“我看也是……”

後面的話題又繼續回到之前那些桃色新聞,聲音漸不可聞。

金虔立在門口許久,直到小二上前搭話,才回過神,默默離開。

My God!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?開封府?駙馬爺?駙馬爺的原配?

走到路邊,金虔雙手扶墻,頭埋在雙臂之間,許久才呼出一口氣。

現在自己終於知道這是什麽年代了。雖然說不出具體的年份,也不知道當今皇上老兄是哪位。但就沖“開封府”三個字,金虔就可以高歌一曲來評論所處的年代背景。

正所謂:開封有個包青天嘛……

老包,既然咱有幸來到此時,不去看看你老人家這位歷史名人,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啊!

作者有話要說: 歷史上老包執掌開封府的時間是嘉佑元年(1056年),但在墨心的文章中,老包在慶歷三年(1043年)就已經成為開封府尹了。沒辦法,老包在嘉佑七年(1062年)就駕鶴西游了,總不能讓故事剛開始就讓老包到陰曹報道啊……

所以墨心的故事可能和真正的歷史有些偏差,在此特別聲明,不要混淆歷史事實。這也是為了劇情需要,各位讀者殿們就睜一眼閉一眼吧。

第一卷 鍘美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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